第68章 屈从的圣旨昭璃天下

**章引：** 朱笔千钧诛至亲御酒难消屈辱痕。

空殿犹闻兄笑谑深悔当年放凤奔。

**内容：** 那支蘸满朱砂的笔悬在明黄诏书之上似有千钧之重。

云承睿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目光都凝聚在这支笔上——那些目光里有蒲忌植一党的冷厉有中立臣工的忧虑更有一些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审视。

御案上的熏香袅袅升起在他眼前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就像此刻他纠结的心绪。

最终那抹刺目的红还是在诏书上落下了。

“着即处死钦此。

” 六个字一笔一划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用烧红的烙铁刻在他的骨血里。

当最后一个“此”字落下云承睿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玉玺被内侍恭敬捧上那方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宝玺此刻却重若山岳。

他几乎是麻木地接过重重盖在诏书之上。

在印泥触及纸面的瞬间他仿佛真的听到了某种清脆的断裂声——那是他与四哥云承峻之间最后一丝血脉亲情的彻底崩断也是他身为人君、最后一点自主尊严的彻底粉碎。

“陛下圣明！”蒲忌植洪亮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胜利者的宣告如同钝器狠狠砸在云承睿的耳膜上。

紧接着殿内群臣的附和声汇成一片像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在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几乎窒息。

他僵直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两名殿前侍卫应声而入一左一右架起因狂笑而身体剧烈抖动的云承峻。

他的四哥即使到了这一刻依旧没有半分惧色反而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笑声癫狂而悲怆那笑声如同滚烫的烙印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诅咒深深地、永久地灼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哈哈哈……云承睿！我的好弟弟！我的好皇帝！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龙椅坐得可安稳？！今日你杀我来日自有他人杀你！这龙椅……这龙椅就是用至亲的血肉砌成的！我在地下等着你！等着你——！”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殿外刺眼的天光里只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在空旷的大殿梁柱间盘旋不去。

当大殿终于空寂下来夕阳的余晖如同泼洒的鲜血透过繁复的窗棂将御座、金砖地面以及云承睿苍白的面孔都染上一片不祥的猩红。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那曾经执笔写下“处死”二字的手指明明干净无垢他却仿佛看到了淋漓的、永远无法洗净的血污。

一种极致的反胃与暴戾陡然升起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方沉重的和田玉镇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身旁盘龙金柱！ “砰——！”一声巨响玉石俱碎碎片四溅。

“滚——都给朕滚出去！滚！”他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破裂。

侍立的内侍宫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大殿生怕慢了一步便成为天子之怒下的牺牲品。

转瞬之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一人。

他粗暴地扯下头顶的十二旒冠冕任由其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身上那件玄色绣金的龙袍在渐浓的暮色中失去了光泽宽大的衣袖垂落像极了垂死的蝶翼无力而颓丧。

他踉跄着走下御阶对着殿外嘶哑地下令：“拿酒来！把地窖里最烈的酒都给朕抬上来！” 一坛坛御酒被匆忙送入。

他拍开泥封甚至不用酒盏直接仰头便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冲入空乏的胃腹带来短暂的麻痹却无论如何也浇不灭心头那簇名为“屈辱”的火焰。

那火焰啃噬着他的理智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陛下……龙体要紧喝点醒酒汤吧……”一个新晋的、面容娇俏的刘婕妤听闻消息大着胆子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怯生生靠近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承睿一把狠狠推开：“滚开！” 碗碟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刘婕妤跌坐在地花容失色再不敢多言一句。

“朕连自己的兄长都保不住……保不住……”他醉眼朦胧地指着虚空那里仿佛站着蒲忌植冷笑着的脸站着满朝沉默或附和的臣子站着他那狂笑赴死的三哥“你们……你们都在逼朕……都在看朕的笑话……哈哈哈哈……” 忽然他猛地抓住一个正低头小心翼翼为他斟酒的宫女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那宫女痛得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为什么……”他眼神涣散透过朦胧的泪光死死盯着宫女惊慌失措的眉眼仿佛要在那相似的轮廓里寻找另一张冷静睿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面容“为什么你宁愿出家……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朕……为什么……” 先帝沉稳而略带遗憾的声音仿佛就在这空旷大殿的梁间回荡清晰得如同昨日：“皇儿苏璃她……是朕留给你最珍贵的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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